陳白塵回憶錄《云夢斷憶》賞析——退休老干部怎樣寫好自傳(5)

 人生故事研究院     |      傳記作家陳駿    |      2022-03-11


在自己的自傳回憶錄中,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?

今天的開寫洞見,為你分享陳白塵的回憶錄《云夢斷憶》的一段心靈敘事,學(xué)習(xí)如何巧妙運用對比,讓心底的感情噴發(fā)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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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的回憶錄,或自述經(jīng)歷,或懷念故舊,大多是傾注了自己的感情的,打開了豐富的內(nèi)心世界?;貞涗涃F在真實,但又經(jīng)過回憶錄主人公或者回憶錄作家心靈的過濾。其中有愛、有恨;有怨、有惱;有尊敬、有鄙夷;有思念、有懺悔……七情六欲,無所不包;酸甜苦辣,樣樣齊全。因此,回憶錄的感情世界是遼闊無比的。回憶錄作者的感情大多是悄悄地流淌于字里行間,滲透在藝術(shù)畫面里的,但它有時也會激蕩起洶涌的波濤,沖破抑制的閘門而奔流飛瀉。

陳白塵的回憶錄《云夢斷憶》,呈現(xiàn)的是一代受難的知識分子真實而復(fù)雜的人文心態(tài),這其中有質(zhì)疑、有反思、有控訴,也有對美好人情的懷念,但更多的是一個清醒者的自我審視和超越意識。作為一個飽經(jīng)滄桑的作家,陳白塵的心靈世界可以濃縮和折射出一個時代知識分子的群像,人性的善惡美丑,那個時代曾經(jīng)有的荒誕,都于陳白塵的筆尖細細流出。

作者在寫自己住在北京一個大院的“牛棚”時,與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的復(fù)雜的感情交往,真是細致入微,委婉動人。

我去鍋爐灌水時,每每有一位約莫三歲的小姑娘過來看我,而且仰起她圓圓的臉蛋,用烏黑而透亮的眸子看著我,用甜蜜的聲音叫我一聲“爺爺?。г谶@年月里,誰都惡語相向,獨這天真的孩子還把我當(dāng)作常人來稱呼,你能不感激涕零么?但我卻不敢答應(yīng)她,只偷偷地用手摩撫一下她那漆黑的頭發(fā),并報之以點頭微笑。這是“牛棚'生活中多么大的安慰??!因此,我每天總得去打兩次開水,接受這一老一小含愛的目光!”

這是愛的抒情曲,也是愛的頌歌。讀來感人肺腑,催人淚下。

可是,當(dāng)時光又過了兩年,作者幾經(jīng)變遷,再搬回那個大院,見到那個小姑娘時,雖然她的“臉蛋還是那么圓,眸子還是那么烏黑而透亮”,但是,“從她同一烏亮的眸子里透出的不再是無邪的光輝,而是憤然的怒火”,兩年前作者曾以之作為精神安慰的那種甜蜜的叫爺爺?shù)穆曇袈牪坏搅?,代之以惡狠狠?quot;大壞蛋”的叫罵。

這給作者心靈上的打擊是異常沉重的。至此,作者無限悲愴地寫道:“批斗會上的任何惡言惡語,我都可以置若罔聞,但小姑娘這一聲罵,恰似萬箭穿心!我不能不痛苦,臉紅,心跳,以至流了淚。”

這是一種心底感情的噴發(fā),讀了為之心顫。